有機農業：德國在歐盟爭議中超車
德國是歐洲最大、世界第二大有機農產品消費市場。歐盟內部還在為制定相關規則爭議不斷，而德國早已有了自己的標準和法規，成為有機農產品行業領頭雁。
《環球》雜志特約撰稿/薛成俊（發自波恩）
與波蘭臨近的德國邊境小村柏多文，是當地有名的有機農業村。
10年前，盧多爾夫·馮·馬薩特蘭開始在柏多文掌管一片生態農場，面積1240公頃的農場內有1600只母雞、220頭奶牛和300頭產奶山羊。這些動物每天都會去田野，那里遍是洋蔥、土豆、花椰菜、南瓜等食物。
蘇珊·鵬柯是另一位在柏多文的有機農場經營者。她說，為了符合有機產品協會“德米特”的規定，農場的每一個環節都必須有機和自制，連肥料都是混合藥草、植物、動物排泄物的自制天然肥。
現在，柏多文有機農業村已建立了自己的品牌和網站，產品大多銷往周邊地區和首都柏林。
根據德國產品基金會2014年發布的一份檢測報告，有機農產品較普通農產品要“干凈”許多，其農藥殘留通常為后者的1/51/3，但這也帶來有機農產品比普通農產品貴30%~50%。
不過，據歐洲統計局的數據，過去10年間，歐洲有機生態農作物的種植面積一直以每年50萬公頃的速度增長，2015年已占歐洲農場總量的6.2%，而德國的有機農業表現尤為搶眼，2015年有機農業增長10%，達85億歐元，約占歐洲有機農產品市場總量的三分之一，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全球第二大有機農產品市場。
政府力推
在歐洲，西班牙和法國是傳統農業大國，而德國不是。德國能在有機農業領域彎道超車，主要有兩方面原因。
首先，德國民眾接觸到有機農產品的理念已有百年歷史。上世紀初，德國多地興起了“自然食品運動”。該運動提倡食用自然成長與生產的食品。那時，消費者開始對沒用或少用化肥、不含非自然添加成分的蔬菜水果表現出濃厚興趣。到了上世紀60年代末與70年代初，有機農產品迎來第一次大發展，在原西德的西柏林、明斯特、漢堡等城市出現了有機農產品的專賣店。
其次，德國政府積極支持有機農業發展，為其提供資金并制定了適宜的嚴格標準。1989年，德國設立了專門促進有機農業發展的公共資金，鼓勵農牧業和相關企業向有機農業轉型。2001年，德國率先啟用有機產品專用標識Bio。2002年，德國出臺《生態農業法》和發布《聯邦有機農業計劃》，為有機農業及相關產業鏈的發展制定標準并搭建起良好框架。
根據《生態農業法》，生產有機產品的土地、廠房和生產設備必須清楚標明。所有農莊、生產企業出售的產品須詳細登記，包括銷售數量、銷售對象等。這些規定保證了有機產品在生產、運輸、出售的每個環節都有源可溯。
該法還建立起一套監察體系，包括給予地方監督機構更多權限，減少層層上報的繁瑣環節，保證監督機構能夠及時對重大問題做出反應，并采取必要的臨時安全措施。從事有機食品經營的企業每年至少需要接受一次全面檢查和不定期抽查。一旦發現問題，不僅需要采取“緊急制動”措施防止危害蔓延，還需將情況通報給其他監查機構和德國食品及農業部備案。食品及農業部會將詳細信息公布在網上，供消費者隨時查詢。
另外，違反《歐洲有機法案》和德國《生態農業法》的生產經營者將面臨嚴厲懲罰。譬如非法使用有機產品專用標識、做虛假有機產品廣告等，會被判處3萬歐元罰款，直接責任人還可能面臨最高一年的有期徒刑。
2009年和2013年，德國又對該法進行了多次修改，以適應《歐盟有機管理條例》等法規以及新技術給市場帶來的變化。
領先還將繼續
在德國政府的大力推動下，目前德國民眾對于有機農產品的認可度已達到很高水平，越來越愿意為更加昂貴、更加干凈的有機農產品買單，相關產業也獲得了空前發展。
據德國有機產業協會數據，現在德國每人每年有機食品的花費約為100歐元，是歐洲人均水平的2.5倍。德國有機食品加工商、批發商和零售商協會的質量經理基爾斯滕·阿爾普表示，德國是有機食品消費方面的先鋒國：“現在德國有約2500家有機食品專賣店，有機食品銷售額占德國整個食品行業銷售額的約5%。” 2016年，德國有機食品的銷售額達到94.8億歐元，比2015年增長了近10%。
截至2016年，德國已擁有2.69萬個有機農莊，約占德國全部農莊的10%；專門用于生態農牧業的土地達到120萬公頃，占所有農牧業用地的約7%。而德國政府已提出更高目標，意圖在不久的將來將生態農牧業用地提升至總耕地面積的20%。
據悉，自《聯邦有機農業計劃》發布以來，德國已有950個項目獲得總額為1.27億歐元的國家資助，549家企業在轉型中獲得公共資金支持。有機產品產業正逐步成長為德國經濟的重要支柱之一。
現在，有機食品的種類也不再局限于新鮮食品，焙烤食品、牛奶制品等都出現在了有機食品專賣店的貨架。2010年開始，德國已推出了冷凍有機嬰兒食品。
同時，德國的有機產品產業鏈正在不斷擴大，已經超出了食品的范疇，延伸到與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各個領域。在化妝品領域，2016年，普通化妝品的增長率只有1.7%，有機化妝品增長率卻達到了4.5%，其市場占有率接近9%。
然而，歐盟在推進有機農業發展上并不順利。歐盟雖然于2009年出臺了《歐洲有機法案》，2010年啟用了統一的“歐盟有機認證”標識，但歐盟內部仍未就有機產品的“干凈”程度，如農藥殘留等重要標準達成共識。7月初，歐洲理事會、歐洲議會和歐盟委員會就有機產品行業規定達成一份較為溫和的協議，但該協議仍未就農藥殘留做出明確規定。
來源：2017年10月18日出版的《環球》雜志 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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